艰难地降临于世。歌名取得隐晦而残忍——“蚀”,是时光与命运无情的侵蚀;“羽”,是那片曾经轻盈、最终却零落成泥的羽毛。编曲依旧延续着“深水”乐队标志性的华丽与层次,宏大的弦乐与冰冷的电子音效交织,但内核却充满了私密的、几乎令人窒息的悲伤与无力感。歌词没有直白的控诉或泣血的倾诉,通篇充斥着破碎的意象:褪色蜷曲的糖纸,漏雨寂静的顶楼,咸涩到发苦的海风,反复出现的、关于“透明罐子”的囚禁与“无止境下坠”的失重感。
《蚀羽》的发布异常低调,没有宣传通稿,没有打榜计划,只是像一个被遗忘的漂流瓶,悄然无声地出现在了各大音乐平台的角落。这更像是一场无声的、仅她一人知晓的祭奠,祭奠那段被命运嘲弄的无疾而终,也祭奠那个灵魂永远被困在十七岁四月、名为司淮霖的残骸。
几乎就在《蚀羽》在那条寂静的音乐河流中投下微小涟漪的同一时刻,浙江某座常年被海雾笼罩的沿海城市,一家以临终关怀闻名的私人医院顶层病房里。
悸满羽靠着摇起的病床,窗外是城市灰蒙蒙的、仿佛永远也擦不干净的天际线。她的身体已经衰败到了连疼痛都显得麻木的极限。那颗先天不足的心脏像一个生锈老旧、即将停摆的钟摆,每一次跳动都带着沉重的、令人窒息的拖沓感,仿佛随时都会在下一声“滴答”后归于永恒的寂静;胃癌晚期的癌细胞早已在她瘦弱的躯体里疯狂扩散、攻城略地,持续的疼痛如同最忠诚也最残忍的影子,即使使用最大剂量的强效止痛药,也只能为她换取片刻虚假的、如同悬浮在半空中的安宁。她瘦得几乎只剩下一把骨头,宽大的蓝白色病号服空荡荡地挂在她形销骨立的身体上,像套在一个苍白的衣架上。脸色是一种接近透明的、带着死气的灰白,只有那双曾经清澈如栎海港海水的眼睛,依旧保留着惊人的澄澈,却也沉淀了太多生命无法承受之重与看透一切的平静。
她平静地听着主治医生用尽可能温和、委婉的词语,描述着她体内器官正在如何不可逆转地走向衰竭,以及她所剩无几的、可以用小时来计算的时间。她没有流露出任何恐惧、不甘或者悲伤,只是像听到一个与己无关的天气预报般,极其轻微地点了点头。然后,在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中,她做出了最后的决定。
她让一直陪伴在侧、眼眶通红的助理,帮她订一张去日本东京的机票。单程。最终的目的地,富士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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