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绳结在后面,于是手向后伸,摸到那个结就解开了。
“挣脱后我才发现与我绑在一起的‘东西’是我妈,她已经昏迷,我想带她一起往水面游……没抓住,水把她卷走了。”
他平铺直叙,旁观者一般陈述那段过往,说到这儿时停顿许久,手中没吃完的苹果都氧化成了极为难看的颜色,才补上结局:
“再然后我被浪打到岸上,活了下来。”
当事人表情平淡,反倒是倾听者红了眼眶,倾身环抱住他:“小川……”
“我没事。”程川拍拍他后背,示意放开,“别扯着你自个儿伤口。”
荣峥松了手,有点疑惑:“你说你在水里听到有人叫你……”
“幻觉吧,”程川垂眸,“应该是我的潜意识。其实跳江前,我妈就和我玩过那样的‘游戏’,把我绑她背上,或者身前,让我自己挣开……要不要把我一起带走,她那会儿大概也很矛盾。
“她矛盾,我也矛盾。我知道回顾那段记忆只会带来负面影响,但还是控制不住一遍又一遍地去想。我经常上一秒爱她,这一秒可怜她,下一秒又恨她。恨她为什么要与我玩那个‘游戏’,为什么拖泥带水,为什么留下我一个……很长一段时间内我觉得我离精神分裂不远了。
“后来就解离了。”程川自嘲笑笑,“做什么都像在旁观自己,吃饭,走路,睡觉……看电影似的,我成了观众,操控我身体的另有其人。
“看世界像蒙一层雾,摸东西隔着棉花,熟悉地方变得陌生,记忆断片……
“那时也不懂这种状态叫‘解离’,就是感觉仿佛与周围世界断开连接,灵魂离线的体验还不错,至少远离了痛苦。”
那已经是一段太遥远的过去,他站在时间长河的这端回望,创伤带来的羞耻感和自我压抑均已模糊,说与不说好似早就不再那么重要。
但不可否认,倾诉还是为他带来了短暂的释然,像卸下一个心理包袱。
程川不确定这样的“和解”能保持多久,至少这一刻,是他二十多年来首次感到,自己终于游过那条江。
“小川真棒。”荣峥毫不吝啬地夸他,“这么小就能用这种方式保护自己了,换我大约只会不知所措。”
“适可而止啊,”程川轻嘲,“当总裁简直屈才,幼师才是你的归宿。”
荣峥笑道:“我说真的,非常厉害了,小川……谢谢你愿意和我说这些。”
程川没再应答,嚓嚓嚓解决着手上的苹果。
病床上的男人却再一次郑重道歉:“还有就是,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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