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铮却从女人的话里听出了异样,凑近了指着谢居浥问她:“你见过她?还是……见过和她模样差不多的一姑娘。”
“清吟?我不知道她叫什么……”女人仔细打量谢居浥的那张脸,忽然问她,“我见的那人掌心生了枚胭脂记,不知可与你要找的人对上?”
“胭脂记?是眉心吧。”谢居浥道。
“她本名叫什么?”女人彻底放下戒备,紧声追问。
“我姐姐?我阿姐叫谢居澜,姑娘见过我阿姐?她在哪儿?姑娘告诉我,我定有重谢。”
“她……”女人咬白了唇,许久,才在众人期待的目光里,伸手指了指不远处丢着的地肤,“她……我是在乱坟岗里把她拖出来的,都是野狗,我和她认识,我怕她叫野狗吃了……我想……给她埋个安全的地儿,总叫她死了也能落个清净。”
话没说完,裴铮已经踉踉跄跄跪在地肤前,伙计举着火本凑前,昏黄的明亮被山野吃掉,不太清楚,但裴铮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这是他的阿澜。
伙计在裴家做了几年的长工,本家爷俩都是好人,他们也是尽心,未过门的大奶奶为人更好,夏天叫人给他们煮绿豆汤解暑,冬日里还发棉衣,家里有姊妹兄弟,想念书的还能免些束脩,到谢家的书院去上学。
那么好的人,可着瓜州县,哪个不说他家少爷好福气,怎么就……怎么就……
伙计们低头抹眼泪,裴铮却跪在那里,映着明,细细查看谢居澜身上的伤痕,他一滴眼泪也没掉,谢居浥哭着要拔刀进京都去报仇,她要杀了欲晚楼满门,一个活口也不留,叫他们全给她阿姐陪葬,也被裴铮给劝住了。
“睡吧,天黑了,阿澜看到你大晚上的还闹,要不高兴的。”他好容易才找到阿澜,失而复得,他不想阿澜不高兴。
荒郊野岭,一行人,几处亮,远处有狼嚎,裴铮坐在地肤前一夜,太阳顺着山沿爬出来,照亮满山青翠,也照见他的满头华发。
“姐夫……”谢居浥别过脸去,不知该拿什么话来劝,她连自己都劝不住……
远处草木窸窣,钻出一个熟悉的小叫花子,“你们要杀欲晚楼的人?那带我一个,我要给我妈报仇!”昨儿夜里的那小叫花子从灌木里钻出来,叫伙计提溜着衣领子丢在跟前。
小叫花子从自己脏兮兮的衣袋子里掏出那枚系着红绳的平安扣,递给谢居浥,“还你,偷你的东西,是我不对,可……我得拿银子给我妈治病,我妈要是死了,我就又一个人了。”
小叫花子哭着诉说,才知道他和那疯妇人并非亲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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