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桂含沁顿了顿,他揉了揉鼻子——这动作还带了一点未褪的稚气,又调整了一下坐姿,才慢慢道。“老九房叔母倒不是我的生母,我是庶出,生母在两岁时过世,待得母亲弥留时才过继进的十八房。”一边说,他一边慢慢抬起头来,迎视着老太太,神色坦然,不见一点忐忑之色。老太太的脸色却一下变得极为难看。就是善桐和善檀,一时都是满脸的错愕。这过继的事,因为牵扯到的利益一般不小,所以有形无形的忌讳很多。宗房插手本来就不应该,还是拿个庶子过继进来,实在是有欺人太甚的嫌疑。如果这样的事在杨家村出现,宗房的脊梁骨都能被人戳断了,威信自此荡然无存,也不是不可能的事。这道理连善桐都明白,宗房讲的就是公允,哪有这样不要脸地往自家搂东西的。就是要过继,怎么也得用嫡子过继,用庶子过继成嫡子继承香火,这虽然似乎并不犯国法,也许也不犯桂家自己的族规,但话说出去,总是太不好听……她忽然间似乎就明白了桂含沁所说那句话的意思,明白了他为什么那样不要脸,为什么把赔不是看做是最清爽简单的一件事儿。见祖母的神色越来越沉,桂含沁却还是泰然自若似乎并不明白老人家的不快,善桐心里一下又多了一重担心:嫡庶之分,祖母似乎一向都看得很重,虽然她对三叔倒是很好,但——她不禁细想,便脱口而出,“从小就被过继出去,又要到天水长大……含沁哥身边都是谁在照顾?”她本来还很生疏地叫桂含沁为世兄或者臭小子的,此时却脱口而出,唤了一声含沁哥。桂含沁神色一动,他慢慢地道,“是由先母身边的陪嫁,当年叫做四红,现在换作红mama的一位老mama带大。家境不大宽裕,养不起太多下人,除了红mama外,家里也没有太多使唤人了。”老太太的神色又渐渐地宽和了下来,善檀借机道,“祖母,恐怕可以摆饭了。”这边把话题岔开,刚好张姑姑也进来摆方桌,老太太迟疑了一会,又看了桂含沁几眼,见他眼观鼻鼻观心,似乎对自己的任何反应都已经有所准备。心下倒不由得一凛。小小年纪进退得宜,深知世故不说,灵活至此,却又能静得下来,甚至还不乏傲气。此子将来或者受身份所累,无法开创太大的局面,但守成是绰绰有余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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