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想亲爱,厥勾总是重复初见时,他为她说的话——两人在一场误会中初见,厥勾由自己的趣味,与其他兄弟说野话。漂亮男子听见,误以为厥勾被亵,便为她不平——又捧起枕边自己的长发,交到床榻上,让心中人绾;近些年,则加上了烟霞:厥勾总是以漂亮男子的手抽打烟霞,当然,一切都是她的幻想,她耽于此,所以日渐憔悴,有时候碰到长乐,竟还会绕路。
不多时,厥勾回自己的家去了,这一次回家相当久,久到长乐几乎忘记从她处遭受的苦痛,专心地看起书来。
长乐长大了,同样长大的还有他的兄弟姐妹。去年,扼死父亲的长姐出嫁,今年则轮到扼死父亲的长兄成家。长乐相信,在十二妾妇的操纵下,兄弟姐妹都能美满,除了他。
他的无名之母下世,他也彻底沦为奴隶,他长得高,生得英俊,派出去扫地,撑一撑侯家的门第。他乐于成为奴隶,每天在黄昏后看书,白天洒水扫地,早晚都在无顶处,一抬头,从不会错过一次烟霞。
烟霞。
厥勾不来,少有人再提,但长乐清楚,她涉入自己的生活,不知多少年。小时候,他趴在地上做戏,听戋侯并十二妾妇散谈,一人说烟霞,人人说烟霞,这女子从小就在传说里;少年时,又由厥勾继续传递,传为夺人所爱、不伶俐、不要脸的人,胜过厥勾多少次,在咒骂声里。
长乐看天边的烟霞,想地上的烟霞,他起初只是好奇,怀了同仇敌忾的心,想见一见她。
到后来,厥勾在床幻想所爱之人时,长乐却也开始幻想烟霞,幻想自己对她说:“我于某处残疾,已经很多年,自己也找不全自己。不过,如果我是你,我一定能救自己。”
斗篷于冬季到达。
彼时,长乐正在烧火,为他放火烧林的傻弟弟取暖。
斗篷掀开帽子打量他,嘴角一抹笑,明媚白色的雪景。长乐才知道世上绝色男子如此,听到他问郿弋在哪——厥勾的父亲以厥勾之义为“弋”,以所食郿地之邑为前,赐她“郿弋”的封号——便如实相告:“她在后院,最小的一间屋子里。”郿弋是多少天前逃回来的,据说家破,据说被悬赏。
斗篷去了,借卫兵之手抓出郿弋,附耳告诉她一些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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