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主,您与本寺有缘,住持方丈想请您一叙,请您随小僧进来吧。”
贺於菟这才打眼给了小沙弥一点儿反应,不然小沙弥都要以为他得了什么失心疯已经认不得人了。
贺於菟脚步没动,操着像小刀剌过的嗓子问:“这是哪儿?”
“此处是白叶寺,小僧法号元真。”小沙弥回答道。
“佛会原谅有罪之人吗?”贺於菟心中突然燃起一小簇火苗来。
“佛渡万物,只要施主真心悔过,世间没有什么债是还不完的。”小沙弥笑了,从他身上贺於菟得到了一点心安。
贺於菟干涩的双眼又开始湿润起来,鼻子酸涩得忍不住下意识地抽动。
他终于肯抬起脚,跨过了那道雕刻着一棵参天大树的圣门,明明是死物,但只要看多两眼,就觉得上面精致的树叶雕刻真的好像无风自动起来。
这一晚,挂马掌铺格外地安静。
胡掌柜出门给贵客干活去了,邓良霁把戈柔客客气气地请离房间,大门紧闭,师徒两人在里面不知道做什么。
戈柔无事可做,无处可去,只好试着上街去寻找傍晚就不见人影的贺於菟。
少年心高气傲,热血沸腾,受不得万事留给自已一点生路,非得将心里装着的那点事比作天高,非得压着自已饱受折磨才肯觉得这就是正道。
她怕他想不开,做些伤害自已的事情。
笼罩在寂寥黑夜之中的依岱城,开始像注入了新鲜血液一般鲜活起来。
生生不息的人族百姓犹如蝼蚁,愚蠢且自傲。
街头巷尾总归是又见到了各种各样的灯火通明,热烈欢呼声中混杂着星星点点的哭嚎哀悼声,抬棺出殡的队伍穿过人声鼎沸的街头。
惨白与火红在黑夜中交织,人族的更替繁衍就是一场巨大无比的戏曲而已。
长夜漫漫,直到半夜三更时,打更人走街串巷,邓良霁终于走出了房门,低头正了正衣襟,再环绕院中,并没有瘦弱少女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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