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开鸿蒙智起,他的灯便是灰扑扑的。
他出生在漏风掉雨的茅草屋里,有意识时便是被家里兄长牵在手里,一起走过漫长的草路,到田野里帮亲长做些小农活。
那约莫是三四岁的年纪,是记忆源头,而记起的源头便是从一开始就在努力活着。
努力不成为累赘,努力不被丢下。
只是再怎么努力,兄长舔得锃亮的饭碗留不出多余的一口饭给他,太难了。他五岁时由着兄长牵着,卖进了霜刃阁,给家中换了三袋粗面。
进了霜刃阁后他照旧努力活着。
可惜人之天赋有定数,他用尽一切力气训练,到头也只够走到四等影奴,不得姓名,只得称号。
努力地活到十三岁,他被指派到刚出山回来的一等影奴们面前任由挑选。他们都是十五到十七的年纪,然而命运已与他有如天堑。
他真的、真的努力了,可他或许生来就是平庸的人,只能走到四等这里,做奴中之奴。
他低着头等被挑走,身边同龄者一一远去,走到世间空无一物,他还是没被挑走。
恐惧化成麻木时,一柄玄色刀出现在眼前,清亮的低声让他抬头。他讷讷仰首,看到眼前是立于顶峰的玄级影奴,长着张夺目的冷脸。
像他记忆里冷冷的模糊的兄长。
他被人生中第二个兄长捡走了。
兄长身体力行地带着他,护着他,没弃他。
甲一,玄漆的甲一,他很满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