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的帐篷里请教他歌声里运用到的一种发音技巧,喜温有时能说两句,但很可能说着说着就醉过去了,有时嫌他烦人会用沉默赶他出帐篷。
每当这时,狗子出了帐篷后都会怔愣一会儿延迟的洁癖发作,觉得帐篷脏身上哪里都痒痒。可下一次钻人帐篷的时候又会忽略这件事,出帐篷的时候再……别扭得很。
杰娜曾和冯潇闲聊到,其实家里在山下有房子,政府按家庭人口分配的,有一百多平,精装修家电家具配置完全。要是下山定居后想找个营生,不管是种地、做点小生意还是找个工作,就连孩子上学,生活方方面面政府都有补贴。
她和柳山也觉得山下的生活方便,但是喜温,也就是柳山的父亲过不惯,觉得山下的水泥房太过狭窄,也舍不得驯鹿,执意要回山上。毕竟那么大年纪了,夫妻俩放心不下才重新搬回来陪着的,好在孩子们都在学校吃住,也用不着他们操心。寒暑假的时候会来山上和他们团聚。
拉雅对山的感情和哥哥喜温差不多,但是没喜温幸运,她的儿女都不愿意留在山上,后来是看柳山一家回来了才商量着把她送来。
柳山自然不会嫌弃自家姑姑,两个老人一并照顾着。拉雅的儿女会定期转他一笔钱或者是趁来看拉雅的时候送一批物资过来,算是柳山赡养拉雅的生活费。
冯潇理解这种对故土和过往生活状态的不舍,又或许就是因为两位老人对于鄂温克旧有生活的执着以及看到鄂温克曾经辉煌的驯鹿文化日渐衰落,即将淡出年轻一代人的生活和记忆,这种无能为力让他们才放任自己醉在酒里吧。
要是平常,冯潇是不会对别人的生活指手画脚的,但是录着节目,她要挖掘这群敖鲁古雅的故人将何去何从。故而她也曾问杰娜在喜温故去后是否会选择山下更便利的生活。
杰娜没有回答她,只是略带着些迷茫望着密林,望着驯鹿群露出深深的纠结和不舍。
也许,她和柳山这一群“末驯鹿时代”的鄂温克人,也没有想好到底要选择怎么活。
是夜,营地在喜温和拉雅相互应和的歌声里静默下来,那歌声如一轮破裂的月,星星点点碎入梦乡。
冯潇睡觉很轻,有一点声音就会惊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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